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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神偷》导演新作疑似侵犯被拍者隐私 遭民众愤怒抵制被迫下线

2023-04-23 15:08来源:未知 频道:娱乐新闻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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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语影视圈,又有人塌房了。

这次是一位大导演。

她的名字你可能不记得,但她的作品你大概率看过。

她就是张婉婷(不是《再见爱人》那位)。

代表作《岁月神偷》《秋天的童话》《玻璃之城》。

张婉婷、罗启锐夫妇在拍摄《岁月神偷》

最近,张婉婷摊上事了。

她十年磨一剑的新片《给十九岁的我》,遭到了民众的激烈抵制。

刚公映4天,就被迫下映,成了禁片

豆瓣涌入大量一星差评

「恶心」「骗子」「垃圾」

开分9+,现在即将跌破8分。

刚刚落幕的金像奖,也因为将最佳影片颁给了此片,而遭痛批为「史上最耻辱的一届」。

曾经的顶级导演,如今被钉上了耻辱柱。

冤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鱼叔就来拆解一下这场争议。

《给十九岁的我》是一部纪录片。

它围绕英华女校展开。

这是一所拥有百年历史的知名中学。

李嘉诚的夫人庄月明,已故船王包玉刚的长女包陪庆,「玄学天后」麦玲玲,都曾在此就读。

2011年,英华女校迎来了一件大事。

要在旧址重建新的校舍。

为此,全校师生暂时搬往深水埗校舍三年,等待新校舍修好再搬回。

时任校长决定制作一部纪录片,记下学校的历史时刻。

英华老校友张婉婷,成为执导这个项目的不二之选。

校方和拍摄团队在一年级学生中选出六名被拍摄者

阿雀、阿聆、阿佘、「香港小姐」、Madam、马燕茹。

原始构想中,学生们的成长将作为线索,勾连起新老校舍的变迁。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新校舍的工期一再拖延,直到她们毕业都没有重返旧址。

张婉婷的摄影机没有停,顺着六位女生中学毕业之后拍了下去,陆陆续续拍了十年

主线不再是校舍,而扩大至整个香港社会十年间的变化。

这也是预告片中的一句话:

「见证少女成长,共度社会变迁」

2021年12月,正片于校内首映。

未曾想,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打响。

阿聆表示,首次看完电影,就感到恐惧。

学校的心理医生也给出专业建议,「以她的状态,电影不适合公映」。

背后原因不难理解。

她们的隐私,在镜头前无心说出的玩笑话,甚至是青春期不成熟的政治立场,都很可能随着影片的火爆公映而影响她们的前途。

尤其是现在这个热衷于以偏概全、断章取义的言论环境。

如果她们昔日的不成熟言论被某些观众无限放大,那么「今日的她们」势必会被「昨日的她们」吞噬得一干二净

然而,片方以「已通过电检」为由,拒绝删去阿聆的片段。

不顾她的反对,依旧让全片参与各种展映,直到最后在香港公映。

影片上映两天后,忍无可忍的阿聆向某杂志寄出「万言书」,控诉片方的恶劣行径与校方的纵容。

信中她提到,片方说一套做一套,与校方合谋侵害学生利益。

尽管张婉婷表示,被拍者可以随时选择退出。

但事实上,多年来只有一名学生「由中一哭到中五,哭到全级都知道她根本不愿拍摄」,最后才能在中五时退出拍摄。

阿聆强调,学校起初没有提过本片会公开放映,只用于校内放映、制作DVD以筹款。

她由始至终都不同意公开放映。

至此,学生与片方、校方的纠纷,正式进入了公众视野。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位接一位被拍者,站出来表达自己的不适。

阿佘接受《明周》的采访时提到,片中有部分镜头属于未经同意的偷拍

并直言导演的旁白「加多了主观想法」

比如,跟拍到阿聆某次幼稚、不成熟的一面,导演会在旁白中直接评论其「刁蛮任性」,把一件小事无限放大。

这自然会引起被拍者的不满情绪。

把一部纪录片按着自己的意愿「戏剧化」,这显然是有违纪录片伦理的,同时也是对被拍摄者极大的不尊重。

此外,本片的「同意书」也引起了很大争议。

当年,因为主角们都未成年,所以她们父母作为监护人签下第一份拍摄同意书。

在影片上映前,她们需要签「同意公映」的第二份同意书。

主角之一的「香港小姐」表示,她被片方连哄带骗称「其他人都已签过」,而实际上阿聆并未签过。

侵犯隐私,欺骗撒谎,知错不改……

一系列操作,惊呆了广大网友。

影片口碑犹如坐过山车一般不断下滑,终于在上映四天后紧急撤片

英华女校单方面宣布,退出金像奖最佳影片的争夺。

本以为这电影就这样凉了。

哪知还有个深水炸弹。

4月16日,本届金像奖竟然把最佳电影颁给了这部「禁片」。

之前暂时搁置的争议直接迎来了大爆发,瞬间点燃了网民的情绪。

本片联合导演郭伟伦的拱火发言,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创作者们不要因为这件事就不拍纪录片了,我们要先拍、先剪,先上了再说」

并表示还要争取本片冲向全宇宙,让更多观众看到。

一时间「不要脸」三个字刷爆社交网络。

本片连带金像奖一起,被钉上了耻辱柱。

回顾整个事件,鱼叔感到非常可惜。

但不是因为电影被禁映了。

而是因为所有的伤害,本来都可以避免。

事情恶化到如今的地步,片方、校方、金像奖组委会,都难辞其咎。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导演张婉婷。

《给十九岁的我》关于侵犯隐私的争议,其实有迹可循。

在采访中,张婉婷不止一次提到过,为了实现拍摄,自己时而会用一些不正规的方法

比如,为了进入亚洲单车锦标赛比赛场馆做采访,她向工作人员谎称纪录片团队是有许可证的记者。

以前在美国拍片时,还伪造过市长签名……

这种「冒险」拍法,一次又一次换来了「精彩的」素材。

甚至多年后,对她来说依然是一个炫耀的资本。

可以说,张婉婷心里没有专业纪录片工作者的那根弦。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为了拍摄可以逾越一些界线。

因而才不惜用偷拍的方式,把女孩们的生活变成一出「楚门的世界」。

这对于被拍摄者当然是难以接受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张婉婷的职业生涯中,一直有对纪录片边界的探索。

2003年,她受成龙之邀,拍摄了关于他父亲的纪录片《龙的深处——失落的拼图》。

后来她将其改编成了剧情片《三城记》。

无独有偶。

2013年,她在《给十九岁的我》拍摄期间,还拍了一部剧情短片《深蓝》。

直接改编自纪录片中阿聆的人生故事,并由阿聆和她的弟弟主演。

张婉婷这一招可谓是「一鱼两吃」。

纪录片、剧情片,我全都要。

如果说以前她还会把两个片种刻意分开,那么在《给十九岁的我》中,她似乎已经不在意纪录片与剧情片的分界线了。

不仅亲自担任旁白解说,还要在客观描述的基础上加入大量的主观评论,

使得本片直接变成了一部「虚假的纪录片」:用戏剧性的手法,伪造不存在的事实。

这种做法本身就是违背纪录片伦理的。

可笑的是,联合导演郭伟伦反而倒打一耙,暗指创作者才是受害者。

「这次教训,让我知道了要怎样保护创作人,希望大家之后都能光明正大地拍戏」

毫无反思和悔意。

颁奖礼的氛围,很容易让创作人陶醉于自我感动中。

殊不知,拿起镜头的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大的权力。

在他们对面的被拍摄者,才是没有话语权的弱势一方。

再看看英华女校,在整件事当中也是失职的。

一方面,没有和摄制组沟通好,抑或有意隐瞒,让女孩们误以为本片仅作校内放映用途。

另一方面,在阿聆等人表示困扰时,校方并没有在维权当中起到积极作用。

反倒是在电影拿奖后,光速登出了一则声明,「诚意道歉」。

不过,道歉的对象不是女孩们,而是金像奖组委会。

因为校方「没有派代表出席颁奖礼」。

结尾再次声明,拍摄中不存在强迫或偷拍。

总之就是甩锅的态度。

最后,金像奖的问题就更大了。

由于评奖规则设置,所有符合上映时间、场次要求的电影便自动获得参选资格。

虽然英华女校宣布退选,但金像奖方面仍保留了它的资格。

主席尔冬升表示,金像奖方面没有立场,评奖不应受外界风波影响。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但从现场视频来看,由于《给十九岁的我》版权隶属于英华女校,所以校方宣布退选之后,大屏幕甚至都无法播放影片片段。

那鱼叔就不得不质疑一嘴:

评委是怎么看到的原片呢?

须知,金像奖投票分两轮,第一轮由大众选民及第一轮专业评审选出提名名单。

第二轮则由第二轮专业评审团、14个专业协会会员选出得奖名单。

《给十九岁的我》撤映、退选,是发生在第一轮结束后。

也就是说,片方不可以像其它参选片那样,专门为第二轮评审提供看片机会。

除非二轮评委早就在展映和短暂的公映时看过,否则根本无从看到原片。

然而,这种情况之下,本片依然拿到了头等大奖。

不排除一些评委是「盲投」出来的,或者,片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宣布退选后还偷偷给评委看了片。

这对其他入围影片显然也是不公平的。

更不用说,表彰一部有悖专业道德的影片,会对当事人造成二次伤害,也相当于是在鼓励这种行为。

最讽刺的是。

金像奖把最佳影片,颁给了一部不能再公开播映、大众根本看不到的电影。

堪称影史级别的玩笑。

不难发现,整个事件中,双方态度差异十分明显。

女孩们愤怒,委屈,不断维权发声。

而导演、校方、金像奖,则只是重复着一套不痛不痒的公关话术。‍‍‍

难道这么多专业人士,真的都觉得电影的拍摄制作毫无问题?

倒也未必。

或许,就是出于一种艺术至上的认知:

为了成就一部伟大的作品,有些东西没有那么重要,是可以牺牲的。

无论是张婉婷耗上十年心力,还是金像奖被口水淹没也要维护此片。

都可以看出她们渴望成就一部杰作的野心和决心。

作品的品质是否要以剥削「人」为代价,这历来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徐童的《麦收》,就曾因未得到拍摄者允许,遭到抵制。

当时,也有不少影迷、专业人士为其说话。

认为这部纪录片可以让大家看到内地性工作者们的现实状况,不该被禁。

双方似乎都有道理。

在艺术面前,我们往往容易忽视艺术背后的代价。

而在抽象的人性面前,我们也容易忽视具体的人。

放到剧情片当中,这个冲突就更强烈了。

希区柯克曾说过:「演员是牲口」。

许多你我钟意的影史经典,实际上都是以剥削演员为代价的。

说起大名鼎鼎的《闪灵》,无论是不是影迷都能会心一笑。

它早已成了亚文化的标杆级作品。

但是对于参演的女主角来说,本片的拍摄却是一场噩梦。

为了拍出女主角在幽闭环境下的绝望与恐惧

导演库布里克直接让全剧组的人孤立她,还会不时谩骂、贬损她。

甚至用同一个镜头重复拍摄几十条的方法来消磨她的精气神,以释放出导演想要的,混合着疲惫、惊惧、歇斯底里的疯癫状态。

她看着杰克用斧头砸门的经典场景,真的是用生命演出来的。

另一桩影史公案更加出名。

在《巴黎的最后探戈》拍摄片场,主演马龙·白兰度和导演贝托鲁奇「合谋」。

在事先未知会女主角的前提下,在性侵的戏份中,增加了用黄油当润滑剂的细节。

女主角在正片中一切的惊恐反应都是真实的。

她事后回忆说:

「马龙并没有真的强奸我,但我真的流泪了」

当然,两位女演员受到的伤害更为直观、残酷。

但根本上,和英华女校的女孩们是相同的。

为了成就一部杰作,她们都被迫牺牲了个体的利益,将身体、隐私割让给了创作者。

但这真的是唯一的解法吗?

鱼叔讲两个正面例子。

一个是林克莱特导演的《少年时代》。

本片从2002到2013,历时12年,记录了一个小男孩从6岁到18岁的成长历程。

设定与《给十九岁的我》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却是一部实打实的剧情片。

正像阿聆提到,张婉婷请她出演短片,她并不会感到隐私受到侵犯。

因为说到底那是一部剧情片。

相同的结构、相同的拍法,虚构比真实更尊重被拍摄者。

而且故事情节、人物关系的虚构,也并不妨碍影片的感人程度。

因为导演和演员们真实拍了12年。

当观众看到结尾,孩子越长越高,父母的脸上的皮肤越来越松弛时候,依然可以感受到时间摧枯拉朽的力量。

一部「真实的剧情片」,与一部「虚假的纪录片」,孰高孰低?

答案不言自明。

另一个例子,是《人生七年》系列。

节目组每隔七年,邀请被拍者进行一次对话,记录下他们的人生转变。

以对话的方式,呈现的不是创作者对观众的单向输出,而是创作者与被拍摄者的双向互动。

所以我们能看到,被拍者在回答一些问题时,会提出自己的质疑:

你这么问我,是不是存在诱导性,会引导观众的想法?

这也不失为一种避免创作者单方面操纵的方法。

所以说。

创作者在面临两难选择时,还是会想到突出重围的办法。

而自私的创作者则只会喊「先拍、先剪,上了再说」,完全不顾后果。

我们当然应该为电影的艺术价值叫好。

但「艺术」和「人」,本来就不是相悖的。

鱼叔相信,一个有才能的创作者,自能找到权宜之计。

那个视「演员为牲口」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以艺术为名的遮羞布,也该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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