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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斯探长前传》走到了终结季，青年摩斯的孤独与隔绝感比以往更加强烈。这预示着陪伴全球观众10年的青年摩斯的故事到了告别的时候——青年摩斯，最终要走向老年摩斯的命运。

《摩斯探长前传》（下称《前传》）改编自英国作家柯林·德克斯特的推理小说，正如其名，这部剧讲述的是青年摩斯在成为探长之前的故事。比起快节奏的、充满反转的另一部英国侦探剧《神探夏洛克》，《前传》更像一部悠长的古典歌剧，从表演、剧作到影像风格，都呈现出一贯的优雅、含蓄与隽永。10年前，这部剧开启自歌剧《蝴蝶夫人》，10年后，这部剧完结于唱诗班的《安魂曲》。

作为英剧《摩斯探长》的衍生剧，《前传》自开播以来，便稳步走向一个众人皆知的结局。首播于1987年的电视剧《摩斯探长》在英国广受欢迎，甚至在完结20年后，英国《广播时报》的民意调查显示，这部剧仍被评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国犯罪剧。摩斯探长在英国是家喻户晓的荧屏侦探形象，老年摩斯探案出色，独来独往，酗酒、喜怒无常，始终热爱音乐。

《前传》的故事开启于1960年代，英国牛津，那时的摩斯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刚进入警局工作，是个愣头青，探案极有天赋，做事认真，得到上司总警督弗雷德的钦佩和赏识；但因为不愿在职场“身段灵活”，在更大群体中总显得“格格不入”，面对误解也很少解释，在工作和生活中频频受挫。青年摩斯青涩而腼腆，笑的时候总轻轻低头，热爱音乐。

从试播集开始，每当摩斯陷入困境，酒精就成了他的避难所，填字游戏和歌剧的功能也是如此。摩斯自然是一个失意的失败者形象，有才华，但不懂如何舒适地生活。演员肖恩·埃文斯（Shaun Evans）的出色饰演，赋予了青年摩斯一层温柔、疏离、脆弱的底色，摩斯成了近十年来全球荧屏上极有魅力的侦探形象。他对所信之事笃定执着，但也隐隐感受到了自身的孤僻与固执。刚工作不久，他对自己的未来便已经有了预感，但也有挣脱孤独命运的期许。

在终结季第九季中，布伦海姆谷案重启调查。此前在剧中，正义的边界始终是清晰的，犯罪之人必然付出代价。也正因如此，第二季的布伦海姆谷案令观众感觉如鲠在喉——摩斯因此入狱，总警督弗雷德中弹，案件却因牵涉警察系统高层腐败被仓促中断调查，始终悬而未决。然而，重启的调查依然以无法彻查的失败告终。甚至，10年里作为摩斯导师的总警督弗雷德成了凶手，而为了保护弗雷德，摩斯也不得不帮忙掩护。青年摩斯在接受了正义和犯罪之间的灰色地带后，似乎终于完成了向中老年摩斯的过渡。

摩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饰演摩斯的肖恩在英国独立电视台的采访中表示，摩斯对自己的命运始终有预感：“但之前总有另一个具有诱惑力的选项在他的面前摇摆，只要他伸手抓住，就可以改变一切。然而我们在最后三集中发现，出于某些原因，他就是无法伸手触及。他的孤独与形单影只就被彻底固定了，这就是我想要结束的地方。15年后的1987年，约翰·肖（John Thaw）饰演的摩斯探长可以很好地从这里开始。”

一位观众写到摩斯探长的前传与正传的最大不同，即前传沉浸在“本来可以如何”却未能如此的惋惜和无奈之中，而正传则透出对命运已然如此的安之若素和泰然处之。

整个《前传》的故事发生在二战和新世界的接口，几季中的案件都展现着英国在那个年代的不同切面，共同组成了时代之交的社会图景：对战争的疲惫和担忧依然弥漫，同时美苏冷战、两大阵营对峙，再到1960年代的学生运动、流行音乐蓬勃发展等。在一季一季的更新中，我们在这部英剧中看到越来越多的亚裔、非裔演员；另一方面，保守势力抬头，第九季第二集即是一个种族主义者的刺杀故事。

“最终季的某些角色和群体，他们的形象反映出1972年与2023年的世界之间存在某些共通性。你会意识到，事实上在某些方面，50年过去了，而我们并没有前进多少。”肖恩此前在采访中表示，他执导了终结季的第一集。

那一集中，时间到了1972年的夏天：新的世界即将落成——警局改制，摩斯的同事、朋友吉姆升迁去外地，摩斯心爱的姑娘也要跟别人结婚；旧的世界在消逝，“我不知道，世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我几乎认不出这个世界了。”即将退休的总警司布莱特困惑地说，他的退休，意味着那个古典世界的完整落幕。

“我们的狂欢已经结束，我的演员们，正如我所预言的，都成为了风之精灵，并且飞升在空气中，就像这编织的愿景一样……就像这场盛大的演出，消逝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就是我们梦想所致，生活却老老实实地在沉睡之中。”布莱特在妻子的墓前诵读着莎士比亚的晚期作品《暴风雨》，这是一场全剧的古典式告别。

在全剧的最后一组镜头里，热爱音乐的摩斯终于加入了教堂的合唱团。在《安魂曲》的合唱中，摩斯回忆着和每个人的初见时刻，每一个人都要离开此地，唯有自己孤身向前。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欧阳诗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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